【以案釋法】李某訴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行政處罰案

【基本案情】

原告(被上訴人)：李某

被告(上訴人)：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

2015年7月3日，因群眾舉報,原告李某駕駛私家車涉嫌無道路運輸證從事客運計程車營運被查處。被告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查明：原告駕駛私家車無道路運輸證，其通過“滴滴專車”軟體搭載2名乘客從某小區到火車站，車費由乘客通過“滴滴專車”軟體網路支付。被告執法人員查看了現場並製作了《現場筆錄》，取得證人證言1份、網路支付車費截圖1份，並依法暫扣了車輛。之後，執法人員製作了《詢問筆錄》，原告簽字予以確認，承認其在無道路運輸證的情況下，運用“滴滴專車”搭載乘客的行為屬實。當日，被告認定原告違反《某省道路運輸管理條例》第十六條規定，作出罰款3萬元的處罰，將違法行為通知書送達原告並告知其享有陳述、申辯和要求聽證的權利。2015年7月4日，被告執法人員將上述情況報請被告負責人簽字同意立案調查處理。2015年7月7日，被告對原告送達行政處罰決定書，原告于當日簽收。

原告不服，2015年10月14日向某市某區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

【法院判決】

法院通過審理，對原告的違法行為予以認定，但認為被告2015年7月3日向原告送達違法行為通知書，卻在2015年7月4日才由負責人作出審批意見，該行為違反了法定程式，影響了原告的合法權益。因此，作出了“將被告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予以撤銷”的判決。

被告對一審判決不服，向某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某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被上訴人李某無道路運輸經營許可證從事道路運輸經營違反法律規定，應予以處罰。關於本案程式，上訴人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執法人員2015年7月3日未向部門負責人報請審核即于當日作出違法通知書並向被上訴人送達，該行為違反了法定程式，應予以撤銷。但上訴人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負責人已于7月4日簽字審批該處罰告知，進行了補正，撤銷重作已無現實意義，為節約行政執法和司法資源，避免當事人訴累，應維持行政行為效力，確認違法。上訴人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程式輕微違法，已經補正。因此認為原審法院適用法律錯誤，應予以糾正，並依照《行政訴訟法》第七十四條第一款第二項、第八十九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定作出了終審判決，撤銷一審判決，確認上訴人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違法。

【焦點問題評析】

本案行政處罰決定是否應該被撤銷。行政行為如果違反了法定程式，將導致行政行為的被撤銷、被確認無效或不成立。行政程式瑕疵是指某一行政行為在程式上存有微小的缺點，而這種微小的缺點通過事後補正，可以彌補其缺陷而不影響該行政行為的整體效力，或者説該程式瑕疵不足以導致整個行政行為被撤銷。因此，該行政行為無需撤銷，其法律效力應當維持。

實踐中，如果對類似本案件中輕微違反程式的行政處罰決定一撤了之，既不利於保障和監督行政機關有效實施行政管理，維護公共利益和社會秩序，又會造成行政資源浪費和行政效率的低下，顯然不是法律所要追求的效果。

因此，在本案中，二審法院經過審理認為，上訴人某市出租汽車管理處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程式輕微違法，已經補正，且對被上訴人李某的合法權益沒産生實際影響，故僅確認行政行為違法。

【案件啟示】

行政機關應該嚴格規範行政行為，消除程式違法和瑕疵。近年來，隨著依法行政的深入和交通運輸行政執法隊伍水準的提高，交通運輸行政執法程式也在不斷規範。但是不可否認，在當前的執法中仍然存在著“重實體、輕程式”的現象，部分執法人員對執法程式還重視不夠，由此産生的行政爭議還時有發生。

交通運輸行政執法機構不能放鬆對程式的嚴格執行，應深刻理解和認識到遵守法定程式的重要性和法律後果。行政程式瑕疵補正需要滿足一定條件，行政處罰決定才不會被撤銷。這些條件包括：首先，補正是指通過彌補行政行為所欠缺的程式、形式、方式等非實質性的合法要件，消除行政行為的違法性，使其效力得以維持。其次，補正是事後行為，針對的是已經作出的行政行為。第三，補正必須在行政復議終結前完成，如果當事人沒有提起行政復議，而是直接向法院提起訴訟的，必須在行政訴訟前完成。

《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已經于2021年7月5日正式生效，其第三十八條第二款明確規定：“違反法定程式否程明顯違法的，行政處罰無效。”《交通運輸行政執法程式規定》也已經于2021年6月30日修改完成並正式生效，對行政處罰、行政強制等行政執法程式進行了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也將“違反法定程式”作為撤銷判決的法定理由之一。該規定從司法審查的角度對行政行為提出了程式性的要求，意味著程式合法已經被提升到與實體合法並重的地位，使人們認識到了程式的獨立價值，程式不再僅僅是作為實體權利、義務或是法律關係實質性內容的形式和手段而存在，程式規則與實體規則一樣必須得到行政主體的嚴格遵守。

因此，執法人員必須嚴格按照法律規定的條件和程式嚴格執法，尤其是在一些重要的時間節點、涉及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等方面更應該注重和重視，所有的執法行為都必須依法依規，嚴格按照法定程式實施，確保執法過程和結果的公平公正，也有助於降低行政復議、行政訴訟風險。